樊存峰踏平坎坷成曲径

踏平坎坷成曲径

文/樊存峰

我今年三十六岁,河津市城区办樊家坡人,职业洗衣师、皮革护理师。

前几日偶识孙建胜老师,交谈中孙老师得知我也热爱文学写作,赠送了我两本他的书著《岁月记忆》和《岁月思绪》,并对我的人生际遇倍感怜惜,鼓励我把自己的故事说一说。回首往事,顿时让人愁肠百结,一言难尽啊。我的故事要从年说起。那一年我15岁,正在读初三,不知道什么原因,我的听力突然下降,常常听不清老师的讲课,慢慢地严重影响了学习。我的父母都是普通的农民,那一年,家里正在翻盖房子,父母最初以为我的听力下降是缺营养或者是休息不好导致,于是一边给我买补品加强营养,一边在村里小诊所做了检查,村医简单询问和检查后,一时也讲不清原因,只是说,注意休息,如果听力继续下降,医院。过了一段时间,听力下降地越来越快,几乎听不到了声音,父母这才慌了神,立刻医院五官科,检查后医生说,外耳、内耳无明显伤损,开了一些西药让回家服用后看疗效。服用两个月,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父医院,一番检查后又是带回来一些药……父母为了给我治病,东打听西打听,哪里医生看得好,就带我往哪里赶,大半年的时间,我们跑遍医院、诊所,还使用了好多民间偏方。因为笃信一位中医专家,我长达数月服用中药,早中晚各一大碗药汤,可是一点疗效都没有,反而还留下一个后遗症,那就是,以后不管我吃什么东西,都觉得有一种苦味。病急乱投医。又因为信任一位西医专家,长期按该医生的处方注射针剂,坚持一段时间,我的两个屁股布满针眼,医生都难找到一处落针的地方。如此折腾,很快让家里经济拮据紧张起来,父母常常唉声叹气,愁眉不展。屋漏偏逢连阴雨。那年冬天,一向身体健朗的父亲医院。我清楚地记得,那天正好是我的生日。当我中午放学后走到家门口,大门上着锁,邻居婶子告诉我,我父亲生病住院了,让我到她家吃饭。我一下子懵了,等反应过来,顾不上婶子递来的饭菜,撒腿往村口跑去。站在村口,看着来来往往的车辆,我也医院,我又该往哪里去。不禁悲从心生,热泪滚滚而下,我蹲在村口哭了起来。当时我形容不出那种心情,后来读得书多了,我才知道那种悲伤无助的心情叫崩溃。以前,我喝那么多中药,打了无数次针,吃了那么多苦,忍了那么多痛,我都不曾哭过。医院治疗了一个多月,等到病情稍微好转,便着急地出了院,我们都知道父亲是心疼住院的花费。病后的父亲留下了半身不遂后遗症,并且要长期服用降压、软化血管的药,家里没有了父亲经营粮油买卖的那份收入,还多了两个病人,日子一下子变得更加艰难困苦起来。因为听力原因影响了学习,中考成绩自然很不理想。为了减轻家庭经济负担,我放弃了复读,走上了打工的人生之路。我的第一份工作是在煤矿采煤。煤矿在山凹深处,方圆十几里鲜有人家。矿上的下井工分三班作业,每班有二十几个人,包括班长、瓦斯检测员、安全员、爆破放炮工、掘进工等,掘进工人数最多。我当时年纪小,负责井下考勤记录。每天下井前,我们排队从矿灯室领取矿灯,隔着一扇窗口,里面负责发灯的大声喊问:“工号?”领灯的旷工答自己的工号:“…………”我还记得我的工号是“”。领到矿灯,首先检查是否正常,从头泡的亮度可以判断电瓶是否充满了电。矿灯在井下就是旷工的眼睛,所以检查矿灯正常不正常是很重要的。检查确认正常后,用一根绳子把“圣经”似的电瓶挂在后腰,灯头套在安全帽上。然后到矿井口准备下井。矿井矿井,顾名思义就是一个直径很大的井,井口上面立着高高的井架,井架下面吊着一个像鸟笼一样的笼子,笼子是用钢筋焊成的,每次可以装十几人左右。矿工进入井笼,关好门,开始打铃发信号给绞车操控室。打铃信号是:“三下二上一长停。”意思就是接连打三下,下井;接连打两下,升井;长按不停,停车。井下巷道错综交叉,有的巷道被一根又一根的粗木桩撑着,有的巷道架着长长的运输皮带,有的巷道呼呼地流动着被巨型鼓风机送下来的风……脚下布满水坑,四周一片漆黑。在班长的带领下,弯弯绕绕地走到开采面,再次点名后,各就各位准备开工。我除了记录井下考勤,还要帮运煤工推煤车,煤被倒在刮板机上,再由刮板机把煤拉到皮带,再由皮带输送到出煤井口。有时候煤块会散落在刮板机外,我要用大大的簸箕似的铁锨把煤块铲到刮板机上。因为力气不够,煤块总是从铁锨上翻落下来。有次煤块散落的太多,我自作聪明用手搬煤块往刮板机上扔,尽管班长在班前明确交代,必须用铁锨,禁止用手,我那会也顾不上那么多了,搬了一会,感觉手指、手掌烫烫的,我也没有细看,等到收工后,伸手一看,这才发现手指头的皮磨掉了,掌心划满伤口,血一流出来,就被煤灰漆成了黑色,疼痛这才钻心地涌来。因为违章操作轻则罚款,重则会被开除,不敢让别人知道,我只好咬着牙忍着,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两个月后,我领到了第一份工资一千二百块,怀揣着这份血汗钱我请假回到了家里。无论换了多少次热水,都洗不掉指甲缝、眼睑里的煤灰。母亲看着我的模样说:“好娃理,咱别去啦,咱挣不了人家的那份钱。”我犹豫了。那一阵正好赶上龙门广场落成,站在灯火辉煌、喷泉飞溅,游人如织的广场,我恍若隔世。听力不好找工作是很困难的,那时侯正是煤焦铁工业兴盛时期,我又在一家焦化厂找了一份烧锅炉的工作,一烧就是三年。为了学点技术,使以后生活的能有所保障,我又到运城一家制衣厂打工。制衣厂几乎全是女士,一个男青年学习又谈何容易。几个月的时间一直干着打杂的工作,处处受白眼、讥讽、冷落,有的侮辱我的人格,我以忍图平安,可她们依然不放过我。“此处不留爷,此有留爷处。”于是我卷起铺盖走人。运城市的解放路又叫十里长街,这条街从南到北究竟有多长?我不知道它有没有十里,但我拿着一份份求职简历,曾把这条街从南到北,从北到南走了无数个来回,常常是第二天起来,两条腿又硬、又疼、又酸。苍天不负苦心人。最后总算在一家水洗厂找到了一份安稳些的工作。我很珍惜这份来之不易的工作,踏踏实实、勤勤恳恳,一做就是七年。打工其间,我用笔开拓寂寞荒芜的精神世界。年5月,河津电视台聘我为《短剧聊天》栏目编剧;12月创作电视短剧《女儿的心愿》,荣获运城市广播电视台本年度《河东家事》栏目“最佳编剧奖”;年7月被运城市广播电视台《河东家事》栏目聘为“特邀编剧”。由于受听力的影响,最后都不了了之。年,心里还是希望能把耳疾看好,于是一个人又踏上了去北京的列车。在网上查医院治疗比较权威,来到该院挂了专家号,那个接诊的教授检查后说,你的情况非常严重。我问,我这个情况到底能不能治好?他说,这要治疗一段后才能确定。我给家里发了短信,简短说了一下情况。我的父亲母亲毫不犹豫异口同声说,只要有一丝希望,咱就看。医院住院半个月,输液、吃药、打针、红外线照射……十五天的时间花了两万余元,可是病情依然没有好转。主治医生找到我说,第一阶段治疗效果不太明显,要不先出院,我们会研究第二阶段的治疗方案,到时候我们再通知你。医院出来,真的是有一种上当受骗的感觉。我满心的不甘,来一趟北京不容易,我一定要搞清楚我这个病到底能不能治好。我医院,凌晨就赶去挂号窗口,排队挂专家号。好不容易见到权威专家,又吩咐去做CT、听力检测、语言识别检测……整套检测做完就花了十几天时间。再次见到专家说,你这个情况属于感音神经聋,属中枢传导听神经受损,目前还没有药物可以治疗,现在最有效的治疗手段就是植入人工耳蜗,然后听觉系统重建,花费巨大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你已成年,术后效果不好预测。我问,我的病到底是什么原因造成的?专家介绍说,感音神经聋多是药物中毒导致,但也不排除遗传。拿着厚厚的检测单,医院熙熙攘攘的走廊,脑海中闪过我们一家人为了给我治病节衣缩食,无论去哪里看病,都带着馒头和水壶,就为省着点钱,医院交钱却绝不吝啬,结果希望只是个泡影。年,那是一个刻骨铭心的一年。为了谋条出路,掌握全新技术,我远走无锡跟师傅学习皮具护理。5月份临行前,我专门从运城回到河津家里看望父母,父母说,你想学你就去吧,别操心家里。离家的时候,我给父亲50元零花钱。父亲说,我在家里不花钱,你带上路上花,出门花销大。江南河网密集,虞山叠翠,好山好水无心赏,只希望早日学成,有一番作为,多赚钱多孝敬父母。在无锡跟随有三十年经验高级洗衣师尹建云老师和有十多年皮具护理经验的蒋益飞老师学习技术,本来跟徒是要收取学费的,而两位老师对我的身体情况和家庭状况了解之后,深表同情,不但费用全免,而且技艺倾囊相授,同时食宿全部包揽。在学习过程中,由于听力的原因,尹建云老师觉得这样很影响学习质量,也很浪费时间,于是和其他老师商议,决定为我选配助听器。六月,江南很热,老师们放下手中的工作,带着我走遍无锡市选配助听器。测听力、询专家、选型号、问价格、比质量,最后确定,但价格在两万元偏上,这么高的费用我个人承受不起。尹老师又组织发动她的全国各地近千名学员捐助。洗衣店是微利润行业,当时又是营业淡季,但学员们还是伸出了热心的帮扶之手,“筹资爱心群”在短短的两天时间里,收到一万余元,数额看起来不少,离确定好的价格还相差甚远。六十多岁的尹老师再次动员:“大家少抽一包烟,少下一次馆,少买一件衫、每人再添一份力,就能把这个坑填平了。这位叫樊存峰的学员或许你和他素不相识,但他的勤恳、对学习的热望,对家庭的担当,在他学习的日子,我们所有人都被他深深地感动了,真希望帮助他。他毁在了少年,蹉跎了青年,就不要让他再虚度中年,如果助听器效果好,真的能改变他的后半生,能改变他的家庭。恳求大家再次给予帮助……”经过第二次的捐款,我终于戴上了助听器。但效果不是很理想,医生说得一段慢慢适应才能提高听力。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谁料想家里噩耗突传,7月23日,父亲突发脑溢血病逝。接到消息,我头脑一片空白,悲恸万分,师傅和学员,以及洗衣同行们又一次纷纷捐款,为我买了张连夜回家的机票飞向太原。飞机上我头脑发晕,难掩悲伤,邻座的一位男士问我,你怎么了?要不要喝点水?我说我听力不好,你说什么我都听不懂。他拿出纸和笔把刚才的话写在纸上,我接过笔在纸上写到,我父亲病逝了,我着急赶回去。他默默地拍了拍我的肩,又在纸上写出,节哀顺变……随后他掏出他身上所有的现金,在纸上又写,我是个学生,身上的现金就这些了,能帮你多少算多少,不要嫌弃……这位好心人,在我最绝望的时候给我带来力量,虽然我不知道你是哪里人,你的名字叫什么,但你的模样会永远留在我心底。子欲养而亲不待。未能见父亲最后一面,成为我心中一生永远的遗憾和疼痛。在平日里也没有为父亲拍过照,家人也没有和父亲合过影,翻遍手机相册,竟找不到有关父亲的一张照片,心里真是悔恨难当。在亲朋好友的帮助下料理完父亲的丧事,本不愿出远门打工,奈何在本地找不到合适的工作,于是把谋生地选择在离家相对较近又比较大的城市——西安。后又转到咸阳依凡洗衣公司。晚上在公司打地铺,同事们常常给我带吃的,关心我爱护我。同事们还经常带我出去吃饭,AA制是约定成俗的,但每次当我前去买单时,却早有人替我付过了。一路走来坎坷不平,悲伤过,蹉跎过,但也遇到很多给过我温暖的人,他们一句暖心的话,一个善意的眼神,一次力所能及的帮扶,都让我在崩溃的边缘坚强振作了起来。年5月,在亲友的资助下,我在铝基地朝霞北小区对面门面房经营着一家擦鞋、洗鞋、皮具护理店。位虽卑,但始终没有忘记自己的责任——养家糊口,一步一步,艰难地行进着……写在后面的话:在这篇文章之前,《铝城大小事》主管为我制作了视频,孙老师采访我并把我的人生经历用文字写了出来,视频加文章,于4月5日通过《铝城大小事》平台发布,宣传我、支持我、帮助我。我很感动和感激。晚上在家劳作结束后,我也简单地写了前面那些文字,以此用来激励和鼓励我,勇敢地向前奔跑。我一无电脑,二无时间,三无精力,加上“疫情”的影响,耽搁了好多收入,我要尽快把损失弥补回来,加上这些长达五千余字,都是孙老师一边修改,一边输录的。孙老师还说,要把我这篇文章推送到河津一知名平台《军山文化传媒》,为我喝彩,为我加油。我嘴笨,连一句完整的话都无法清楚表达,但就是再笨,我都要在这里捧出一颗真诚火热之心,借《军山文化传媒》平台,向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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